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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佳欣 史哲宇
微短剧已经成为当下流行的文化产品和热点的文化现象,在诞生之初,它凭借高频反转、强戏剧冲突等要素,通过工业化生产流程快速输出大量强刺激内容,连续不断的情绪“爆点”和“悬浮”叙事的频繁上演使得公共性表达逐渐失去其应有的分量,“伪现实主义”的价值倾向无疑加速了文化记忆的消解,诸多创作困境共同折射出微短剧的认知危机,不仅削弱了艺术创作的现实介入力,更在无形中侵蚀了社会对话的基础,将媒介文化引向浅层娱乐的歧途。
听花岛厂牌以《我在八零年代当后妈》《家里家外》《我在长征路上开超市》等作品连续引爆市场,其破局之道在于突破“流量至上”的窠臼,构建起独特的现实介入路径,既在“三分钟剧场”里搭建起公共议题的讨论场域,重新定义短剧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图谱,又重新校准了现实主义的叙事刻度,在有限的叙事体量中注重文化表达的厚度,还深度契合短剧的传播模式与观众的接受逻辑,选择以“共情传播”实现公共表达的自然渗透。
题材垂直深耕:精准捕捉观众的情感需求
传统微短剧沉溺于用“爽感公式”刺激生理快感,使得整个行业陷入“赘婿横行”“战神遍地”“重生复仇”的题材内卷,“黑化反杀”“恩怨清算”“逆袭打脸”等程式化叙事进一步固化了创作思维。听花岛转而深耕年代记忆、女性议题、老龄社会等垂直领域,看似“小众”的创作选择,实则精准捕捉了互联网长尾效应下的情感需求分布——当短剧市场被同质化产品充斥时,对细分议题的深度开掘反而能触发更强烈的情感共振。无论是年代剧构建真实历史与集体记忆之间的桥梁、还是女性悬疑聚焦于“她视角”议题、或是让老龄化议题获得青年观众的共情投射,都是在内容创作中把握时效性优势,将时下热议的社会话题与网络文化符号的“热梗”进行创意转化,在保持创作敏捷度的同时,确保作品与社会脉搏同频共振,有效实现公共议题的艺术化表达与大众化传播。
通过深度把握短剧的媒介特性,听花岛将题材亮点与互联网传播特质紧密结合。例如“三分钟剧场”将复杂议题拆解为高密度的情感单元,契合移动端观看习惯;同时利用视听元素强化记忆点,与抖音等平台“算法+投流”的传播逻辑高度适配。这种传播策略与AI技术辅助剧本创作等前沿探索共同构成微短剧工业化升级的双向路径。
叙事革新:重构“爽感”的发生机制
短剧的创作突破不在于对抗流量逻辑,而在于重构“爽感”的发生机制。在叙事编排中,传统微短剧依赖由固定情节模块组合而成的套路化叙事,以镜头语言的“压迫感”传递叙事情节的“震撼力”,无限反转的叙事机制本质上是用生理性刺激取代情感共鸣。听花岛另辟蹊径地通过精准的题材卡位与叙事革新,解锁制造“爽感”的多重可能。如《家里家外》第一集男孩在饭桌上被奚落,妈妈为了不让儿子受委屈,直接掀桌走人。其将“爽感”锚定在母亲“护犊子”的行为上,而不再局限于“打脸”“复仇”等情绪爆点,在“短平快”的传播节奏中实现了对人性深处底层感动的传递。这本质上是对微短剧创作可能性的深度勘探,用“只造浪、不跟风”的核心理念构建起“需求创造型”的内容生产范式,树立起一面“以艺术反哺现实”的创作旗帜。这种理念与政策推动的“跟着微短剧去旅行”“微短剧+普法”等方向一致,呼应了行业从“野蛮生长”向“精品化”转型的趋势。
文化表达升级:通过地域特色打造文化认同
在“去背景化”创作泛滥的行业困局中,听花岛通过构建“在地性”的叙事锚点,以生活语态的影像化转译构建文化认同场域。以《家里家外》为例,其叙事策略坚持“家本位”的核心理念,将地域基因深度植入叙事架构,展现了如“安逸”“牙尖”等川渝方言,锅盔、麻糖等饮食符号,以及双流军工厂家属区、彭祖山景区等具有地理标识性的空间符号,使表层冲突与深层文化记忆形成共振,用方言韵律建构起听觉认同,以空间意象促成视觉记忆刻写。在微短剧的碎片化传播语境中,本剧既满足了观众即时性的观看需求,又通过对文化基因的激活实现情感势能的持续释放,为微短剧提供了具有文化厚度的创新路径。
诚然,在媒介技术迭代与受众行为模式剧烈变迁的当下,微短剧行业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已从“投流内卷”转向了“价值竞合”。听花岛的探索揭示了一条可供参考的路径:以类型化拓展题材边界,以精品化沉淀文化价值,最终通过公共议题的捕捉与表达,实现短剧从“娱乐快消”到“时代记录”的蜕变。当行业集体告别“黑红即胜利”的草莽逻辑,那些真正扎根现实、激活文化记忆的作品,终将在流量浪潮中锚定自己的历史坐标。
(作者李佳欣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博士研究生,史哲宇系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副教授、中国高校影视学会微电影与微短剧专委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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