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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灼恺
绘画作为一种古老的艺术形式,从古至今就一直是表达观念、情感的重要手段。从史前洞穴壁画到当代数字艺术,绘画不仅见证了人类社会的演变,也反映了创作者对于“再现”的不断探索与理解。
绘画的再现,在艺术史上长久地被视为绘画的核心任务之一。无论是对现实的模仿,还是对情感的表达,都是一种再现的讨论。从文艺复兴的精确透视法到印象派的光学与色彩的原理,艺术家们通过技巧和观察力的提升,试图在画布上捕捉和复制现实世界的精确和真实。
在当下,形形色色的电子产品充斥于生活的各个方面,人们的观看方式也发生了变化。传统意义上的“凝视”变为“浏览”,绘画传统语境正在快速失效,观看方式变得扁平化和短视化。绘画的“再现”直接与机械图像发生联系,艺术形象被过度描绘得与照片无异,这也是当下绘画“再现”最为尴尬的境遇之一。
技术依赖与感知退化的双重困境
当代绘画的“过度描绘”现象源于多重因素的交织。技术革新带来的便捷性首当其冲:互联网与摄影的普及,艺术家可轻易获取海量图像资源,部分创作者更将照片视为解决造型与图式难题的“捷径”。艺术教育的功利化倾向同样加剧了这一现象,美术艺考长期依赖照片替代传统写生训练,导致学生丧失“目识心记”的观察能力,将视觉经验简化为二维图像的机械复制。这一路径使“再现”变得是描得多,画得少。所谓描得多,是照葫芦画瓢,死扣细磨,以画得皮毛酷似为能事,作画的态度冷冷冰冰,即使画一个有生命的对象,也如同在画一件无生命的物体。
当下迅猛发展的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在图像资源方面是一次超越个人制造能力的解放,可是,通用算法设定没办法决定艺术家的灵魂世界,过分顺应AI的衍生系统,无异于放弃创作的主动性。智能生成的艺术是通过计算机编程、算法而产生的,其中的随机手段当然可以控制在艺术家手中,但是,当艺术家完全掉进智能生成艺术的创作中时,有可能逐渐失去人的自由感知和微妙的意识活动。当算法产生的效果让艺术家着迷的时候,很容易将艺术家引向算法世界——那是一个个逻辑程序衍生的黑洞,作为自然人的个体感知力也许会由此渐渐消失。
创作异化的趋势
在技术依赖和感知退化的双重困境下直接导向了“创作的异化”。在追求具象叙事和追求视觉冲击的过程中,一定程度上压抑了艺术最本质的个体性、实验性与批判性,导致了绘画降维为技术展示的载体和审美价值的趋同化。在市场逻辑驱动下,部分艺术家为追求参展效率,直接挪用图片进行“镜像反转”“拼贴重组”,甚至将摄影作品的“画意”全盘“精准”复制,这种再现沦为简单的主题图解,也暴露出艺术家主体性逐渐消弭的危机。绘画主体精神性缺失导致的“过度描绘”的异化创作,一方面是鸿篇巨制,一方面又味同嚼蜡。正如本雅明所言,机械复制时代导致艺术“灵晕”消逝,当绘画沦为对照片的临摹,其作为人类精神载体的独特性亦随之瓦解。
柏拉图曾把绘画视作“模仿的模仿”,与真理隔了两层。倘若柏拉图活到今天,他更要感慨当下绘画的“过度描绘”现象已沦为“模仿的模仿的模仿”了。所以,绘画创作的未来在于回归主体对生活的感知,以个体经验为锚点,在现实、观念与情感的交织中重构艺术与生命的本质关联。
(作者为西安美术学院美术学博士在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