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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近日，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的落幕。韩国电影《寄生虫》一举斩获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国际影片、最佳原创剧本四大奖项，成为最受关注的影片。除却一家独大的《寄生虫》，我们也应看到光环外的其他作品，为此“光明观影团”选取了荣获最佳改编剧本的《乔乔的异想世界》，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原创配乐的《小丑》，最佳女配角的《婚姻故事》以及获得9项提名的《爱尔兰人》四部影片，希望能带给读者更丰富多元的观影视野。
作者：王欣
在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上，马丁•斯科塞斯凭借《爱尔兰人》提名9项大奖，却最终爆出0中大冷门。在一众惋惜声中，年过七旬的马丁斯科塞斯与平均年龄75岁的三位影帝共同缔造的这一黑帮题材力作虽未光华尽显，但将其列入年度精品榜单无疑实至名归。当昆汀塔伦蒂诺回忆起《好莱坞往事》、奥古斯汀•阿莫多瓦细品《痛苦与荣耀》之时，马丁•斯科塞斯也开启了自己的怀旧旅程：追忆同样具备高纯度黑帮元素的旧作《好家伙》，但《爱尔兰人》绝不是它的翻版或续集，而是导演超越自身的高分答卷。
《爱尔兰人》海报
发迹：热血与岁月的对决
无论是《好家伙》还是《爱尔兰人》，影片均为主角人物铺设了大量情节，以表现其由无名小辈摇身成为黑帮首领的过程：亨利遇到詹姆斯对应弗兰克遇到罗素，双方找到各自的“人生导师”，接下来《好家伙》将杀人越货、玩弄权谋大肆涂以浓墨重彩，满屏的荷尔蒙气息极速贲张，反观《爱尔兰人》则将一切处理得相当克制平静，自弗兰克第一次执行枪杀任务解决掉“悄悄话”后，弗兰克从接任务到暗杀、从枪支投湖销赃再到接手新任务，一切表现得行云流水，甚至杀人在此间不过是举重若轻的镜头一扫。
《爱尔兰人》剧照
昔日杀人如麻、挥金如土的亨利与今时沉默寡言、喜怒难参的弗兰克俨然不是同类，这不仅是由于两个角色所处年龄段的差异，更是因为角色背后的生存环境所促成：亨利从小耳濡目染黑道交易勾当，并立志成为一个留有姓名的“道上大哥”，而弗兰克则是战争结束后退役的军人，摆脱了上传下执行的枷锁后反而难以维持营生，故半推半就成为黑手党的一把“手枪”。热血青年的血气方刚对决不惑之年的半路出家，导演在选取角色塑造时就回避了新瓶装旧酒的把戏。
忠诚与背叛：轮回与异数
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似乎十分热衷于探讨道义取舍的话题，从早期的《出租车司机》到《好家伙》再到今日的《爱尔兰人》，都可以看出对忠诚与背叛的探讨。《好家伙》又名《盗亦有道》，片如其名揭露的是三位主角间江湖道义之下裹挟的贪婪与欲望，摇滚重金属衬托出浮躁不堪的人心，各色自以为是又运筹帷幄的夸张人物明目张胆地草菅人命，将结局提前铺设好——直指背叛与苟活。而《爱尔兰人》有超出60分钟的时间展示从忠诚到背叛的转化过程，罗素将象征着“认同”的戒指套牢弗兰克，令弗兰克对罗素再难生出二心，在情谊亦浓的另一头，弗兰克原本有机会告知霍法逃出生天，但因顾忌自身与家人安危，他不得不利用霍法的信任，趁其不备将他暗算，当弗兰克对霍法开枪的一刹那，悲剧毁灭性的崇高得以显现。至此，马丁将重头戏“背叛”阐释得更加悲伤惋惜，甚至可以让观众短暂抛开他们手上肮脏的血迹，单纯就其情感而动容，为主角两难的处境而共情。
《爱尔兰人》剧照
哲学：迟暮之年的“静观”
单就主创人员而言，三位主角罗伯特•德尼罗、帕西诺、乔•佩西与导演马丁•斯科塞斯人均年龄已逾75岁，当“好家伙”年华逝去成为“老家伙”，虽然有CGI新技术加持帮助演员重返年轻，但部分桥段仍旧可以发现演员完的力不从心。于是，马丁将影片最后一段缓慢化处理，加入了更多的审慎的表达方式：霍法被枪杀倒地的数秒定格镜头是对其一生从不屈服却在那刻戛然而止的挽歌，弗兰克讲述事件的时间线上穿插了诸多无对白的沉默镜头，马丁通过静帧借年迈的主角视角营造出意识流与凝视静观的哲学美感，恰恰是这一点成为导演经过时间洗练凝结的珍贵话语。此一方面让人不禁联想起英格玛•伯格曼的著名作品《野草莓》：一个终其一生都冷酷无情的老人，当他一只脚已经踏入坟墓时，内心充盈的是回忆与忏悔。
《爱尔兰人》虽然无缘喜好难猜的奥斯卡奖项，但不可否认的是本片代表了马丁•斯科塞斯又一高峰力作，它经过三起三落终于与观众见面，于导演而言是坚持创作原则守住初心的珍爱作品，于演员而言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难得再聚首，于观众而言则是超越《好家伙》的全新文本，是值得静下心来享受的209分钟的好作品。
（中国传媒大学电影创作专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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