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义文

　　最近，一部以导盲犬为主人公的电影《小Q》悄然点映。影片讲述了狗狗小Q在训练师的照料下成为一只合格的导盲犬，遇到因失明而脾气变坏的主人李宝庭，后者在小Q的不离不弃中逐渐被融化，彼此成为最好的朋友的故事。应当讲，以狗狗为主角的影片通常属于治愈系的电影行列，如《忠犬八公的故事》《一条狗的使命》《爱犬的奇迹》等，这类影片往往让观众充满感动，不能自已。

《小Ｑ》海报

　　电影作为用影像讲故事的艺术，势必离不开“看”的问题。因此，观众在电影的接受过程中，发生的任何情绪变化也都来自于“看”的行为。从观众的角度讲，“看”建立了情感认同；从电影的角度讲，“看”建立起叙事基础，而视点的选择就成为“看”最关键的部分。《小Q》在视点的选择上，采取了摄影机视点，盲人视点，导盲犬小Q视点的交叉使用，帮助观众逐渐建立起对主角小Q的认同，使观众的心情随着小Q的行为不断变化，最终被感动落泪。

　　摄影机视点：现实的固定

　　摄影机视点又称客观视点，是电影中最常见的视点，其主要作用就是对被摄体的再现，因此也最具客观性。在《小Q》中，影片的大部分视点都是摄影机视点，如小Q刚出生时喝奶、被选中的家庭领养、见到球的兴奋……所有摄影机视点下的小Q，都在有意告诉观众，小Q是一只拉布拉多犬，经过培训成为一只导盲犬，然后去寻找自己的主人……但不论经历什么，从生物学角度来讲，小Q都是一只动物。

《小Ｑ》剧照

　　当然，除了摄影机视点下的小Q，还有训练员、盲人李宝庭、领养小Q的家庭，甚至也有偷走小Q的狗贩，通过这样的视点审视，《小Q》的世界观被有效地固定在现实生活中。影片的故事不是某个人虚无缥缈的梦境，也不是基于科学理论的未来幻想，而被观众认知为发生在身边的现实生活，也正是因为这种认知的存在，让观众的心理变化有了客观的基础，即对影片发生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并为叙事的发生建立起现实的逻辑。

　　盲人视点：被拯救的需要

　　区别于摄影机视点，这里的盲人视点是作为主观视点的应用，主观视点即是影片中的人物视点，这种视点的选择可以帮助观众迅速建立起对人物的情感认同。在《小Q》中，小Q的主人李宝庭并非一开始就失明，而是罹患视网膜病变，在三年内由视物不清逐渐失明的，这种剧作的合理性为影片中盲人视点的选择提供了支持。影片在李宝庭“将盲未盲”的时刻，展示了他眼中的景象：那是一幅昏暗模糊的世界。此时，观众仿佛遗忘了自己拥有观察世界的本能，直至坐在银幕前，看到《小Q》中李宝庭眼中的世界，方知自己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与此同时，对于将要失明的李宝庭升起同情之感——观众对于李宝庭的认同也被建立起来，这种认同的延伸就是李宝庭被拯救的需要。

　　随着剧情的发展，李宝庭彻底失明，影片对其视点的表现从盲人视点转向摄影机视点，来表现李宝庭失明后的外在情形，这种处理从剧作来看是遵循盲人看不见外界的合理性，从观众的认同角度则是携带着李宝庭“将盲未盲”时的视觉经验，转向由摄影机视点所带来的现实确认，即从摄影机的客观视点下，确认李宝庭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了，由此对之前的同情和“拯救欲”进一步升华。这种情况下，小Q的出现就承担起观众所渴望成为的“拯救者”形象，一同出现的还有观众对小Q的认同。

《小Ｑ》剧照

　　小Q视点：拟人化处理的加强

　　小Q的视点同盲人视点在类型划分上是相同的，都归类为主观视点，差别在于视点的主体不同。从情感逻辑的建立来讲，观众更容易同人建立起情感的认同，对动物的认同则相对迟钝，这主要是因为观众基于自身作为人的情感亲近性（有研究表明动物对银幕上的同类遭遇反映更强烈）。因此，若要快速而高效地建立起同动物的情感认同，就必须把动物角色当作人来处理。

　　在《小Q》中，通过必要的情节点将导盲犬小Q作了拟人化处理，如小Q看到人们争吵时歪头表示疑惑不解，同孩子们玩耍时一起淋雨、荡秋千，被赶出家时眼巴巴地望着家里的灯光，甚至在主人将要被车撞到时挺身而出将其推开……如果将这里的小Q换成一个人，我们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合适。与此同时，影片对小Q视点的呈现彻底将其形象完成了向人的过渡。影片开篇，展示了一段刚出生时的小Q趴在高处俯视人们争吵的镜头：李宝庭因为无法接受将要失明的事实同朋友发生争吵，并执意一个人离开。这个段落既让观众看到了小Q眼中的世界，同时也为后续剧情中小Q与李宝庭的不可分割埋下宿命论般的关系。随后，在小Q来到培训家庭观察环境时，作为导盲犬进行训练并闯关时，见到失明的主人时，以及伴随剧情发生的若干时刻，影片均提供小Q视点的镜头，使小Q不但被作为人的形象来接受，而且被尊重为主角处理，获得高于主人李宝庭的观众认同。

　　吊诡的是，由于观众认知经验的存在，在潜意识里认为小Q在各方面是弱于人的，但影片在讲述时又将其作了“超人”的处理（如紧急时刻跳起推开即将被撞的主人，长久的不离不弃等），这样使观众产生了足够的补偿心理，在这种心理下小Q的任何行为都会获得情感的放大，因此，观众被感动也就不意外了。

　　纵然影片《小Q》在剧作上存在较多的俗套桥段，如培训小Q的陈芷乔在送走小Q的追赶中一定会跌倒，并把小Q的玩具散落一地，又如刻意安排小Q被偷走且进行了生死般的营救……但是，影片仍然感动了很多观众，这种感动即是建立在观众对导盲犬小Q的认同基础上，而视点的选择与处理恰恰又同这种认同密不可分。（张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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