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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胜利
作为一部典型的“她力量”作品,电视剧《做自己的光》自开播以来收获颇多好评,收视与口碑均可谓丰收。该剧能够突出女性题材的重围,与作品在“她力量”剧集中的创新表现不可分割。
《做自己的光》海报
国内的一些“她力量”剧集,尤其是大女主剧中的女主人设有一些常见的套路:比如人物空有美貌和实力,却缺乏扎实的成长历程;人物具备耀眼的才华,却未达到丰满立体的表现;再如爱情叙事成为情节主要内容,男性角色空降故事,助力女主人公走向人生巅峰等。这类剧集虽然也在强调“她能量”,但在爱情至上、男性帮扶的观念操作下,导致作品有女性主义之名而缺女性主义之实。还有一些女性群像剧,主要人设多元因而可能总体更为现实,但为强调“她能量”,又常常走向强调雌竞、否定男性的另一种极端。
相比之下,《做自己的光》从剧名到情节都在强调女性独立自主、相互扶持的力量,且没有把男性形象打包否定。作为又一部女性群像剧,这部作品将目光投向了媒介变革大背景下的媒体女性群像,拓展了女性群像剧的表现范围,通过“智感”“飒感”和“爽感”三种主要的叙事方式,为当下她力量剧集提供了又一个现代女性的励志范本。
首先,事业上的“智感”叙事。《做自己的光》深耕“智感”叙事,让“精英”角色落地变为平凡“打工人”,运用聪明才智“打怪升级”。例如白杨假扮助理、保洁进行暗访,赵媛媛采用“投其所好”“锲而不舍”“真诚破冰”三步法,拿下“林度空间”的广告。剧中的每一位媒体人都在“铁肩担道义”地践行着媒体的职责使命。观众通过女性角色大方得体的举止谈吐、清晰缜密的逻辑思维、温柔坚定的人格魅力获得认同感,人物身上散发出的随性自洽的智性美取代了外貌美的首要地位。
其次,情感上的“飒感”叙事。在爱情叙事方面,白杨直面任杰对自己的情感,毫不拖延地官宣;赵媛媛一改拜金女形象,霸气婉拒富二代男友求婚。剧中的女性全员摆脱“恋爱脑”,“亲亲抱抱举高高”等撒糖戏码也被置换为“互相打气助事业”的剧情,避免落入“工业糖精”过多的窠臼。在友情的刻画方面,三人时常争吵,随后光速和好,这种矛盾不断但不记仇的洒脱性格,对事不对人的处事态度,既真实,有戏剧性,而且带动了女性形象的塑造升级。剧集刻意弱化男女情感线,拒走女性成长多需男性帮扶的老路,着重聚焦女性之间的相互扶持与成长,远离“雌竞”的处理方式投射出当下女性观众的同性理想关系心理。
最后,生活上的“爽感”叙事。剧集努力为女性观众营造能够抚慰和释放心灵的“爽感”梦境,“美强惨”的人物设定加上欲扬先抑的叙事模式为讲述生活故事提供了空间。何欢的处境表现出了中年女性所面临的困境,女主人公能够对生活压力进行有效的反击,还债是为自己无愧于心,再恋爱是为自己享受当下,不再是为夫为子而活,展示出柔软且有力的女性力量,呼应着当下女性的自我觉醒意识,也是对女性观众理想自我和对现实痛点的表现。这种摆脱身份束缚的叙事,刺激着当下的女性观众,满足其对生活的“爽感”期待,“做自己的光”成为取悦自身的途径,也是本剧使女性观众“上瘾”的原因。
《做自己的光》除了运用“智感”“飒感”和“爽感”的叙事手段来着重讲述女性的魅力外,轻喜剧的叙事方式同样让人眼前一亮,给人以愉悦的观剧体验。女性题材剧有两大经典类型,一为经久不息的苦情戏,一为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大女主。《做自己的光》同属女性题材剧,却未走寻常路。第一女主何欢面对丈夫出逃后留下巨额债务时拒演苦情戏码,与讨债小分队频频过招,结果笑料百出。与苦情戏的悲怆深沉相比,轻喜剧的苦难讲述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回避了现实的惨淡,但如同优秀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所阐释的道理一样,这部剧中许多“笑”果都建立在人物的辛酸苦涩之上,当其以一种诙谐感将苦与痛全盘托出时,苦中作乐的意味愈发鲜明,也更加能够反衬出何欢独自面对生活困境时的坚韧和乐观。轻喜剧中展现出的女性乐观精神一扫苦情剧所背负的沉重感,也不必惧怕内容会击溃观众的理性堤坝,与此同时,剧集向观众呈现出面对生活苦难的正向能量,鼓励观众在欢乐中看见“她”力量,与角色同频共振,不断内化为自身的力量,治愈生活所带来的悲苦和压抑。
长期以来,出于对“她经济”的依赖,“她力量”剧集发展强劲,从霸道女总到打工小妹,从职场新人到家庭主妇,女性形象在荧屏上异常活跃。《做自己的光》通过对女性群像的深刻描绘搭配轻松愉悦的轻喜剧风格,在众多她力量剧集中脱颖而出,展现了真正的女性力量。但该剧也暴露出一些问题,比如一味构建“大”女性形象的做法值得反思;剧中女性形象非黑即白,缺乏灰度呈现;行业内的暗部讲述还可以更为鲜明。相较于同为女性题材的英剧《米兰达》中又胖又丑单身30年的女主形象,相较于美剧《傲骨之战》中的老中青三代女性的组合,相较于一系列优秀女性题材剧的优良叙事水准,国产“她力量”作品还有创新与提升的空间。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