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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 智
8月26日,纪录片《今又<雷雨>》登陆央视纪录频道,通过《初衷》《升级》《新解》《探寻》《融汇》《经典》六个篇章,从剧作、演员、声音、舞美等不同维度,记录了2021年新版《雷雨》的诞生过程,展现了艺术家在创排作品过程中的思路与艰辛。
话剧《雷雨》是剧作家曹禺先生的经典作品。1934年,年仅24岁的曹禺完成了这部划时代的经典。1956年,他根据时代语境的需要,对剧本进行了调整。而后,新的创作团队又发现了一份1936年印刷的剧本。这一版本和1956年的又有一些不同。这些差异,不仅体现在话剧的序幕和尾声处,其故事剧情线索和台词也有诸多不同。主创人员针对之前版本暴露出的人物概念化等问题,对作品进行了重新创排。可以说,这既是对经典的重新阐释,更是与曹禺先生的一次跨时空的重新对话。
揭秘经典重排的原因
纪录片《今又<雷雨>》的片头,将主创们的采访混剪在了一起,像是中国古典小说中的楔子,设置了悬念,又暗含了重排《雷雨》的时代背景、演员们重排时的心境变化,起到引人入胜的作用。
第一集《初衷》最为关键,是全片的题眼。这一集重点交代了此次重排《雷雨》的动因。纪录片突破了静态叙事的窠臼,从人物动机上挖掘此次重排的理由。作为影像叙事的文本,有了人物动机,故事才有发展动力,得以铺陈展开,观众也才能理解事件发展变化的深层次原因。在这一点上,《又见<雷雨>》给足了人物行动理由,让故事的流转有了驱动力。从个人层面来说,驱动力来自濮存昕从周萍到周朴园角色的变化,那是包含着个人成长的情怀延伸。在表演的道路上,他不断地对表演进行反思,其中蕴含着一次次自我升华的过程。于是,故事从主创团队寻找到1936年印刷的剧本这一线索出发,展现重排的原因,将人物内心驱动带入到故事发展之中,形成了人物弧光。
而从美学层面来看,这次重排更加注重挖掘人性,从人性的复杂幽微处去理解人,理解这出人间悲剧产生的原因,从而实现对曹禺作品的精神价值的提取和理解。从这个意义上讲,《雷雨》的重排,是对艺术本真的追寻和探索。
视听语言的使用与表达
掌握重排《雷雨》的底层逻辑之后,也就可以理解纪录片在影像表意方面的手法运用。
首先,作为纪实影像,该片采用跟拍加采访的方式,形成主干段落。大量同期声的采集和运用,将新版《雷雨》创排过程中的真实情景记录了下来,让观众随着情节的展开,一步步了解新版《雷雨》的孕育成型。
其次,片中采访手段的运用,形成了多视点的表达。不同人物对角色和剧作的理解,关于创作理念的矛盾与交锋,都在采访中形成了清晰的传达。而且,影片没有使用旁白解说的手法,画面在抽象意义表达上的短板,恰恰可通过采访来集中呈现。采访和同期声的交替出现,搭建起意义传递的影像矩阵,也营造了影片的节奏感。
第三,影片中空镜的运用流露出某种诗意。比如在第一集中濮存昕讲述与曹禺先生见面的情景时,空镜展示了人艺的一个长廊,长廊一侧挂满了众多艺术家的相片,营造了一种时空交汇的缘分,与长廊纵深通透的意象交相辉映。无独有偶,当讲完了在2021年重排的背景原因之后,画面出现了排练厅内全景,墙壁顶端挂着“戏比天大”四个大字,似乎也是为这次新版《雷雨》重排做了某种有力的背书。
非虚构影像的修辞处理
尽管是非虚构文本,但该片充分使用影像修辞手法,表现新版剧作背后的苦心孤诣。
现代修辞学认为,修辞是通往意义理解的桥梁。片中就反复使用了画框分屏这一有意思的修辞设计。纪录片将濮存昕年轻时扮演的周萍与现在扮演的周朴园,通过画框分屏方式并置于同一画面内,形成了同一演员,不同角色,同台“飙戏”的场面。此外,新版剧中重要人物之一,鲁侍萍的扮演者龚丽君女士,在上一版剧中扮演的是繁漪;而新版的繁漪,又曾是之前饰演四凤的演员白荟女士。在她们各自的纪录段落中,也使用了这种分屏的处理方式,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流逝。正如片中濮存昕所说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藏隐的部分”,是对这个舞台处理的最佳注解。那些隐藏在人物内心深处的部分,让人在时空境遇的变化中,成长为自己的对立面。这种隐喻的修辞,通过分屏画面的处理,引导观众进行更加深入的思考。
台上是戏,台下也是戏。片中还有大量纪实段落与舞台画面的组接,将历史与当下,现实与艺术融汇在了一起。纪录片让观众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游走,在“正戏”与“戏外戏”间游走,完成对于新版剧作的心领神会,更是与不朽的艺术精神启程同行。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电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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