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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年初的电影市场,一部罪案喜剧类型片《临时劫案》成为“黑马”,五天票房破亿,充实了淡季的“周末档”。
按照该片监制尔冬升的描述,《临时劫案》的片头字幕一出来,观众就能感觉到,“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八百的喜剧”。
主演郭富城卸下偶像包袱,戴上龅牙,化身礼貌悍匪,见人就要对方“说谢谢!”。主演林家栋、任贤齐,卸下“贼王霸总”身份,换上马甲、棒球帽,一个开出租车,一个经营养老院,一个“怂”,一个“菜”。三个业余劫匪,阴差阳错组队成功,拉开了一场草台班子打劫的闹剧。再配上来自上世纪90年代的纯正港式喜剧画风,“不正经”的《临时劫案》带着荒诞黑色幽默的味道,溢出银幕。
1月19日,影片上映。70后、80后观众赞叹“是香港喜剧那味儿了!”。影片监制尔冬升、导演麦启光望向记者,“现在最想知道90后、00后观众看完是怎么感觉?”首映周还没结束,“00后”观众已经把郭富城“说谢谢”的经典一幕,做成表情包,“PO”上了网。首周末三天,影片票房爬升至9000万,居当周新片之首。
这些年,尔冬升对年轻人的“执念”越来越深。
他算了算,一年到头,跟老导演们喝不了一两次茶,原因是“我很怕讲过去的事情”。大部分时间,他跟年轻人泡在一起。给青年导演当监制,帮忙谈投资、联络演员、找发行公司、跑审批,带青年演员上戏,在北影节开“大师班”鼓励年轻电影人。最近,他又忙着推动三地导演会,打算在退休前,让内地、香港、台湾的青年导演聚到一起,至少“先认识一下”。
有人赞他“提携”青年人,他听后,连连摆手“我最怕这两个字”。他说,跟年轻人合作很开心,但说话要小心,因为“万一说错话,会被他们揪住‘损’”。在香港片场,第一个敢“损”他的,就是《临时劫案》的导演麦启光。“他损我,我又不能发脾气,没办法!”尔冬升笑着直摇头。
在麦启光的叙述中,尔冬升工作起来很凶,凶到骂人,不工作的时候,人又变得风趣幽默,最重要的是,“他会永远对你好”。就像《临时劫案》里任贤齐饰演的慕容辉,脾气再臭,也不会丢下兄弟阿怂。
人人都很担心郭富城的“龅牙”
《中国电影报》:让一个“草台班子”去打劫,这个故事创意是怎么来的?
麦启光:前几年,很多人没有工作,我也没有。我在家想,如果忽然需要钱,怎么办呢?最快赚钱的方法是什么?打劫喽。从这个方向,慢慢发展出去,就有了电影故事的想法。我开始不知道“草台班子”是什么意思,我在网上查,原来是不是正规军的意思。我也不是专业打劫的嘛,我就用不专业的想法去拍打劫这个事,这有了《临时劫案》的故事雏形。
《中国电影报》:如何凑齐郭富城、林家栋、任贤齐三位“影帝”?
尔冬升:导演跟林家栋、任贤齐合作过很多次,这两位定好以后,导演就开始动笔写剧本了。后来无限动力去找了郭富城加盟,剧本又调整加强了梅蓝天的戏份。
《中国电影报》:电影中,郭富城的“龅牙”造型太颠覆了。
麦启光:那是他自己的主意。我写剧本时,给每个角色都留了发挥空间,郭富城提出要用“龅牙”造型,每一个人都很担心。这个想法比较夸张,但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毕竟我们是个喜剧片。
为什么要“说谢谢”?因为很多人没礼貌
《中国电影报》:片中郭富城标志性的“说谢谢!”,戳到不少观众的笑点,还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这个角色当初是如何设计的?
麦启光:设计角色的时候,我希望每一个角色都跟以往的警匪片不同,这个反差怎么出来呢?我给他设计一个特别的台词“说谢谢!”
《中国电影报》:为什么是“说谢谢”?
麦启光:我发现,现在很多人不礼貌。比如,你进去一个地方,拉开门,后面的人直接就进去,不会跟你说“谢谢”。
尔冬升:我有一个办法。我看到有人走过来,我会把门拉开,让他先过,有人直接就过去了,当我是门房。这时,我就对他说一声“谢谢”。如果他认为我是个傻子,那也没办法。但也有人会意识到问题,以后可能就会改变。
《中国电影报》:电影中很多火拼、枪战的戏,郭富城拍摄的时候,会有比较大的压力吗?
尔冬升:不会的。这个戏的动作只是开枪而已,对他来讲,小Case!郭富城很厉害,前两年,他在香港做一个LIVE,哇,他体力好得不得了。你要是说郭富城体力不好,你找年轻人跟他一起跳舞,可能最后年轻人全部累晕倒。
这是一部匪警片?同意!
《中国电影报》:除了郭富城饰演的悍匪梅蓝天,林家栋和任贤齐饰演的“怂包”“菜鸟”的难兄难弟组合很有特点,这两个角色有参考吗?
麦启光:我平时没有工作的时候,很喜欢在路上走,去坐公交车。在人们平时是怎么样子的。所以我电影中很多设计是从生活中观察出来的。
你看林家栋、任贤齐的人物角色时,可能也会觉得身边有一两个朋友是这样的。比如,你身边有没有一个朋友平时很凶,但真要做点事情,他又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就像林家栋饰演的阿怂。你有没有一个朋友,工作的时候很凶,但他永远会对你好,像小齐饰演的慕容辉。我身边,尔导就是这样的朋友,工作的时候凶起来会骂人,不工作的时候很幽默,会永远对你好。
《中国电影报》:尔导这次监制《临时劫案》,工作时也是很凶的状态吗?
尔冬升:我监制的戏,比我自己当导演的戏还多。以前,我要去管的东西很多,因为那个年代,我遇到的导演可能比我更年轻,我当时也没有那么成熟,希望掌控很多东西。很多时候,我的处理方式也不好。比如剪片,我就比较强势,但也不至于强势到跟导演说“你走开”。后来,当了导演协会会长,我改变了许多。我很确定,作品是属于导演的。一部电影好,是归大家的,但是坏,一定是导演背。现在,我会给导演比较大的空间。
《中国电影报》:《临时劫案》给了导演多大空间?
尔冬升:《临时劫案》是个喜剧,喜剧不仅要给导演空间,也要给演员空间,我的原则是,只要不破坏戏,不凌驾对方,不把人家的对白删掉,可以给到30%的自由度。我个人给完意见,都会跟导演说:“呐,我是这样认为的,OK了。你要加什么,改什么,你自己决定,因为这部电影是你的。”最后,电影终剪,我会给导演。
《中国电影报》:有评论说,《临时劫案》不是警匪片,是匪警片,二位同意吗?
麦启光:同意。我们这部电影,匪比较多。
尔冬升:《临时劫案》配音的时候,很多配音演员、工作人员说,“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电影了”,我忽然醒觉了一下,以前,香港这类电影很多,比如《咖喱辣椒》《亚飞与亚基》。的确很多年没有这类电影了,难怪70后、80后这么兴奋。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90后,00后,最年轻的这一代观众感觉如何?
《中国电影报》:有什么话想对90后、00后观众讲吗?
尔冬升:《临时劫案》是让大家乐一乐的电影,希望大家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是开心的。
很怕“提携”这个词,有时被年轻导演“损”
《中国电影报》:尔导这些年提携了不少新人导演、演员,《临时劫案》里面除了三位“影帝”,我们也看到了许多青年演员。帮这么多新人,会偶尔感到累吗?
尔冬升:我很怕你用的“提携”这个词。每个新人初入职场,都会得到帮助,你想想有多少人帮过你?我年轻时,也有很多人帮过我,我有能力帮人的时候,也会帮,这没什么特别的。不是每个导演跟投资方都很熟。我入行这么久,很多资方都认识的,去谈事情,自然简单很多。有些演员,我很熟,可以直接联络。在这些方面协助年轻导演,对我来说,不困难。
《中国电影报》:跟年轻导演合作后,您个人有发生变化吗?
尔冬升:对我个人而言,10年前拍《我是路人甲》是个很大的转变。某种程度而言,我要感谢年轻导演们。他们有些很冲动、有些很热情、有些很愤怒,以前我也是这样的,跟他们在一起,我不会忘记以前的自己,不会忘记热情,不会丧失胆量,也不会固化思维。我很开心我又年轻了,不需要打麻将来防范衰老。我跟他们聊天时,常常损来损去的。在香港,能损我的第一个人就是麦导。
《中国电影报》:麦导损您最过分的一次是因为哪件事?
尔冬升:我忘了。他损我,肯定是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又不能发脾气,没办法。香港还有个剧照师也是在现场直接损我。现在我跟年轻电影人出去吃饭,说话很小心,我怕说错一句,被他们抓到,损我。
我是比较怕说以前的事情的,我跟老导演出来喝茶聚会,大概一年一次。我不想怀缅以前香港电影多么辉煌,都过去了,向前看。
正在推动三地导演会,希望退休前完成
《中国电影报》:这些年我们看到新一代香港导演的变化,有点“新浪潮”的味道。您对新一代香港青年导演的变化的怎么看?
尔冬升:我最近监制的两部香港青年导演的戏非常不错,一部叫《白日之下》,一部叫《年少日记》。跟他们合作之后,加强了我跟新导演合作的信心。他们作品的成熟度,比很多有经验的导演还高。但这两部片成本都很低,《年少日记》才花了320万,《白日之下》1000万左右。现在香港电影行业的背景下,年轻导演训练出来用很少的钱拍电影的能力。因为没有了以前的环境了,他们只能拍社会议题的电影。但没关系,先去拍,先去练。
我们现在正在推动三地导演会的事。我跟黄建新说,三地导演会不能死在我们手上。我们正在推动,希望香港、台湾、大陆年轻的导演坐在一起,先互相认识一下。希望在我退休之前,完成这件事。(杜思梦)
【原文标题:《临时劫案》监制尔冬升、导演麦启光:现在最关心00后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