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流量”能否变“留量”

——越剧《新龙门客栈》火爆后的“冷思考”

　　作者：陈娅玲

　　最近两三个月，以电影剧情为蓝本改编的越剧《新龙门客栈》异常火爆，引发了广泛的关注和热议。这部剧以不到半年的时间成为了杭州的热门剧目，在网络平台上，求票的观众比比皆是。它甚至吸引了从没在现场看过越剧的年轻人。越剧《新龙门客栈》着实火了。但是，在一片“火热”中更应冷静思考其背后的意义。热度之“热”与流量之“流”，来得快也去得快。热潮过后，热情能否保持下去，流量能否转化为真正的戏曲留量，就成了未知数。传统戏曲演出依然面临着严峻的市场考验。显然，只有一出越剧《新龙门客栈》的热度是不够的，这的确需要我们深思与回味。

越剧《新龙门客栈》剧照

　　当某一戏曲作品受到广泛关注和追捧时，我们不仅要看到其繁荣的一面，更要冷静地思考其背后的原因、存在的问题以及未来的发展方向。戏曲火爆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随着文化自信的提升，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和喜爱传统文化，戏曲作为其中的重要代表，自然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另一方面，戏曲艺术的创新和发展也为其赢得了更多观众的喜爱。无论是剧本的改编、舞台设计的创新，还是音乐、唱腔的革新，都为戏曲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其更加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

　　舞台艺术必须要有观众，要想改变观众对于戏曲的僵化认知，年轻化的创新表达是重要手段。在一部手机就可以满足多种娱乐需求的当下，如何以新颖的形式激发年轻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新龙门客栈》的设计并非常规的戏曲舞台，而是运用了很多电影蒙太奇式的手法，呈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一些片段通过短视频、线上直播、创新内容形式等方式不断发展新的受众，从而进入更多大众的视野。演出风格调整，及时主动投向市场，短视频助阵，沉浸式小剧场驻演，年轻化的创新表达等整个创意策划走得非常超前。主创团队也是以80 后、90 后新生代演员为主，不仅仅是演员，剧团的乐手、化妆师、后勤团队都是一副副年轻的面孔，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活跃于台前幕后，在创排时从年轻人的审美视角出发，加上他们的舞台创造力和对传统文化的感知力，对年轻人产生了强大吸引力。

　　越剧在一百多年的发展中，紧随时代求新求变，这也是它保持生机与活力的关键。当然，“一票难求”的现状离不开社交媒体和传统媒体的推介和加持，但本质上还是厚积薄发、细水长流的结果。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导演张弦认为，戏曲发展不能抱残守缺，需要与时俱进，但吸收每个时代哪些好的东西，从哪个角度发展进步，要去积极探索。戏曲艺术有一个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但最能够接受考验的还是作品本身。

　　在戏曲火爆的背后，我们也应该看到其存在的问题。例如，人才流失和断层是戏曲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戏曲艺术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和发展，但由于种种原因，一些优秀的戏曲人才可能会离开这个行业，导致人才的流失和短缺。同时，由于戏曲教育的体系还不够完善，也进一步加剧了人才断层的问题。另外，资金不足也是一个限制戏曲发展的问题。虽然戏曲的火爆为一些剧团带来了一时可观的收入，但整体上，戏曲剧团的生存压力加大，使得剧目创作和演出质量受到影响。最后，传播渠道的有限也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虽然互联网为戏曲传播提供了新的途径，但由于戏曲行业的宣传力度、戏曲作品的传播范围仍然有限。许多优秀的戏曲作品难以进入主流文化视野，难以被更多人了解和欣赏。

　　戏曲火爆后，平衡商业与艺术也成为一个重要的议题。戏曲的走红是把双刃剑，背后牵系着城市人文情怀、发展理念、治理温度、自然之美、风物之美，更是人文之美、精神之美等一系列因素共同形塑的结果。商业和艺术并非对立关系，而是可以相互促进的。在追求商业效益的同时，我们不能忽视艺术的本质和价值。要通过市场调研和观众反馈了解观众的需求和喜好，创作出既符合市场需求又具有艺术价值的戏曲作品。同时，可以利用商业手段推广戏曲艺术，吸引更多观众走进剧场，感受戏曲的魅力。

　　戏曲人才的培育过程漫长而艰难。著名剧作家、中国戏剧家协会副主席陈彦曾说：“当代戏曲艺术如何出好作品？如何赢得观众？我觉得越是臻于完善的境地，越是面临如何突破僵化的考验”。浙江小百花越剧团团长蔡浙飞在采访时感言，《新龙门客栈》破圈是有偶然性的，更是需要厚积薄发的。流量是一把双刃剑，对年轻演员陈丽君、李云霄而言，更重要的是继续练好内功，真正让戏曲流量成为剧场留量。守住剧种根脉，融合借鉴其他艺术样式，与时俱进、不断创新，正是越剧的流行密码。

　　越剧版《新龙门客栈》打破了年轻观众对传统越剧的疏离感，更唤醒了年轻人骨子里的传统文化基因，这种现象给戏曲市场注入了一剂兴奋剂。戏曲艺术是一个不断发展和变化的过程，我们需要保持开放和包容的心态，接受和尊重不同的创作风格和表演形式。坚守艺术品质、寻求商业与艺术的结合点、加强与其他艺术形式的交流与合作，推动戏曲艺术的多元化发展，探索更加符合现代观众审美需求的表演形式和内容。因此，戏曲艺术仍然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

　　（作者系浙江金融职业学院人文艺术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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