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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韩浩月
《县委大院》是央视热播剧的同名图书,作者是王小枪,为了写好这部作品,王小枪到县城挂职副县长半年,获得了不少第一手素材,这些素材均转化成了真实的细节。
作为小说出版物,《县委大院》与电视剧的不同之处,是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展开对虚构的光明县以及县委大院的想象,这种想象会有效弥补画面与剧情的留白部分,使得读者拥有对人物更精准的发现与更细腻的认识。
《县委大院》擅长用激励手段推动小说的进展,这是小说作家的一种本能。比如书中写道,当艾鲜枝接到省厅电话,得知主要用于修路、发展企业的专项资金已经获批时,立刻给刚从办公室失望而走的原平乡党委书记李保平打电话,李保平激动地立刻让司机掉头回县委。在此之前,无论是县委书记、代县长、还是乡镇党委书记,都在处理拆迁、迁坟、环保整改等棘手的问题,很少有令人开心的事情,但在花费巨大诚意与心思之后,能获得省里的拨款支持,对于财政方面很窘迫的光明县来说,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一件大喜事。对于读者来说,也是舒缓心情的一种调剂。
另外一个动人的情节是,梅晓歌与艾鲜枝、李保平等到省厅专程感谢领导之后,在艾鲜枝老家县城小饭店的聚会。喝了酒之后,梅晓歌紧紧地拥抱了李保平,这一亲密的肢体接触,也促使喝醉了的李保平,在回光明县的路上,对着梅晓歌滔滔不绝地吐槽县里盛行的形式主义之风。梅晓歌当场没有说什么,但在接下来的全县干部会议上,宣布非大事不开会,开会不超过半小时,不准各部门频繁到乡镇检查加压……
这两处描写,之所以有特别的吸引力,在于这样的刻画手段,有着感性的外在和丰富的内在,拥有真正的在场感,主创不仅沉入了基层,挖掘到了新鲜的素材,也懂得如何在角色与观众之间,搭一座理解之桥。
很多在县城出生长大的人,对于县委大院会有独特的记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县委大院,素砖青瓦,门口人流如织,县城居民抬脚就能跨进大院,看望住在家属院区域的亲戚,或者去借用个洗手间,县委大院并没有什么神秘感和权威感,朴素得与其他单位办公场所没什么区别。
距离过去的县委大院,时间已经过去了二三十年,现在的县委大院什么样,在里面工作的人,有着怎样的观念与想法,带着这些疑问,《县委大院》用立体结构的方式,把县城生态逼真而完整地讲述了出来,这一立体结构,由市委、县委、乡镇党委构成,县委夹在中间,下有下级源源不断的求助,上有上级持续不断的施压,县委两头受力,成为一块“夹心饼干”中的夹心部分。
不得不说,就像李保平评价梅晓歌那样,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无声无息中,让事情按照自己的终极目标方向去完成,自然而然地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不能用一句轻飘飘的“官场政治”来解释,更多是个人的天分与智慧使然。正是因为这份妥帖的处世哲学的存在,县委大院才能够在上下级联手打造的螺蛳壳里,做出漂亮的道场,让基层治理得到正常的运转。
《县委大院》中,笔者最喜欢的人物是早先的副书记后来的县长艾鲜枝,她说话干净利落,训起来人也是如此,开会让下级汇报工作时,都能让人感到“被支配”的恐惧感。然而,艾鲜枝的冷面孔,也许只是工作需要,为了获得省厅的专项资金拨款,不停地给自己的老同学段迎九打电话,为了家乡的事情,麻烦起别人来,真是一点儿也不怕麻烦。乡镇里的领导虽然怕艾鲜枝,但有事总爱往她办公室里跑,因为他们知道,具体办事儿的艾鲜枝,会把他们的事放在心上。
《县委大院》是个群戏,人物众多,开会以及吃饭喝酒,使得他们之间产生交叉,由此也创造出不少戏剧冲突,由此可以管窥县域政治生态的丰富性。固然,在这一生态中有复杂浑浊的组成部分,但“淆之不可浊,凝然如自省”,只要有清醒的人在,只要有人甘心奉献、做出成绩,污泥浊水自然会靠边站。
《县委大院》把长期生活在大城市的人的视线,带回到了县域的风情风貌当中,书中出现了一些对乡镇景物和农村生活场景的描写,虽然经常是一笔带过,但文字中对乡村文化根深蒂固的热爱,却是隐藏不住的,重温这些描写,也有助于帮人想起来路,反思自己所拥有以及所丢失的。
《县委大院》的核心是县域治理问题,展开了一场有关人的立场的追问,同时,它也是一幅县域生活的风情画,两者的相辅相成,以及频繁互动,让全书拥有了原汁原味表现县域政治与县域生活的准确性与丰沛性。(韩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