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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闫 伟
年代剧,传统意义上指的是讲述民国时代故事的荧屏剧作,而现在其内涵指向已经延伸到新中国成立后直至新世纪初的叙事区间。表现这段时间内带有某种历史质感和怀旧底色的平民故事,基本都可纳入“年代剧”的宏观范畴。近期,从《我们的日子》《情满九道弯》《平原上的摩西》《回来的女儿》《立功·东北旧事》等纷至沓来的多款年代剧,不难看出此类作品在剧集市场上的可观热度,但整体上真正的精品不多,像先前《人世间》这样的爆款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再将年代剧进行类型细分:有主打紧张刺激、营造惊悚悬疑风格的,以跌宕取胜;有着力还原年代气象、激发怀旧情结的,以质感取胜;有试图揭示社会发展内在逻辑动因的,以深厚取胜;也有深描普罗大众家庭关系与日常生活的,以真情取胜。凡此种种,“故事”的优劣得失,都在作品的传播关口与市场评判上具有一票否决权。从中国社会与传统文化中氤氲出的深具民族特色的年代剧,本应在对应国人集体文化心理方面有着先天的题材优势,更容易找到观众口味的“最大公约数”,却常常由于在讲故事上找不到方向而拉低了传播效果,尤其是展现人间烟火的那一类。
故事不是“套路”。很多年代剧在情节设计方面套路满满,致使观众在观看许多同属此类的不同作品时,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有些作品刚看了开头就已猜到结局。这导致观众越来越对情节丧失了好奇心,产生了审美疲劳,最终减弱了观剧热情。例如在众多的年代剧里,总有一对“粗鲁”与“文弱”的男性人设对比,总有一个“命运多舛”的漂亮“厂花”,总有一个靠胆大敢闯而发大财的混不吝,总有一个无怨无悔抚养别人儿子的“后爹”,总有一场多角恋爱和一段错误婚姻,总有一段在供应多个孩子考大学上经济困窘、艰难取舍的情节……好故事绝不应该充斥着这些令人生厌、招人诟病的烂套路。一旦让套路套住思路,就必然是死路。
故事不是“事故”。为了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一些年代剧不惜高密度地植入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故”,来生发矛盾冲突、拉动情节铺展、制造传奇效应、刺激观众神经。很多年代剧,惯于运用忽从天降的交通事故、重大疾病、天灾人祸等来完成故事转折、赚取观众眼泪,而这些“事故”却在整体情节中缺乏铺垫、没有预兆、不合情理,也有的作品为了营造戏剧性而牵强拙劣地生加人物、枝蔓情节,痕迹感满满。让观众产生情感共鸣的前提是作品的真实感,但上述种种操作让作品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真实性的底线。
故事不是“过场”。这种现象常出现在某些自诩为“史诗性”“历史画卷”的年代剧中,这些作品中常常由一系列背景性的历史事件连缀而成,或是将某些具有时代标识性的元素穿插其中,但从呈现效果来看,让“背景”喧宾夺主了。有些植入显得刻意生硬,有些造成了“见事不见人”的结果,使整个艺术创作成了“流水账”。一系列事件的连缀虽然对于观众而言具有历史认知的作用以及怀旧心理的契合,但以此为代价来牺牲艺术创造的逻辑与规律,显然是得不偿失的。
故事不是“碎片”。有些年代剧有着明显的“小品化”倾向,如果把某一场或几场戏单拎出来,无论是桥段设计还是表演互动,都还是让人感觉有些意思,有些味道,有些动人之处,只可惜有点无面、有句无篇,只见树木不见森林,通观整个剧作,则缺乏建立在情理性基础之上的连贯情节链条与圆润体系,甚至整体的创作完成度不够理想。
其实不仅年代剧,故事性是所有类型剧集的第一艺术性特征。因为说到底,剧集呈献给观众的是经过艺术处理的荧屏故事。千百年来,“听故事”可以说始终是人类的精神刚需,好故事能够建立起剧中人和观剧人之间的思想与情感通道。如今,社会的发展已进入电视、电脑、手机等多屏并存的融媒传播时代,以屏观剧的“听故事”模式成为了人们最为重要的精神满足与娱乐方式之一。虽然艺术风格与手法的多元化已成为显著特征,但剧集生产者只能通过尊重“讲故事”规律来致力于创作与创新。年代剧则应探索在年代叙事中建构起真实且自洽的故事世界,在历史场域里找寻与现实通联、与人性契合的生命体验,如果背离了这一方向则很难实现口碑与收视的平衡共生。
(作者闫伟系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编辑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