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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脑中消泯
——近年国产电影中的“老年痴呆症”
作者:马恩扉页
阿尔茨海默病又被称为“老年痴呆症”,是一种持续性高级神经功能活动障碍,大多发生在老年期及老年前期的一种原发性退行性脑病。伴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不断加剧,阿尔兹海默症的患病人数与日俱增。国家卫生健康委数据显示,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中约有1500万痴呆患者,其中1000万是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此外,国际阿尔茨海默病协会(ADI)的调查指出,目前全世界至少有5000万的痴呆患者,到2050年预计将达到1.52亿,其中约60%—70%为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近年来,电影创作者们不断关注“老年痴呆”患者群体,创作出诸多反映社会现实的优秀影视作品,如《春江水暖》(2020)、《关于我妈的一切》(2021)、《妈妈!》(2022)、《来处是归途》(2022)、《脐带》(2023)、《我爱你!》(2023)等。一方面,这些电影通过对于阿尔兹海默症这一疾病的描摹和刻画,帮助观众产生共情感,从而更好地探索和丰富电影的艺术属性;另一方面,帮助观众认识和关注这一疾病所带来的危害,提高阿尔兹海默症的社会认知,从而提早预防和积极治疗。
在中国电影的“疾病叙事”当中,疾病往往以故事的叙述载体而呈现。同时,电影通过对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群体的刻画和勾勒,描摹出患病者的典型症状,从而帮助观众正确认识“老年痴呆”。在表现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群体的影片中,很多作品聚焦对患者的行为能力和疾病症状的复现,如记忆、智力、定向、判断力、情感等认知功能的衰退性障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认为,“人的当前是整个靠记忆所保留下来的‘过去’的累积。如果记忆消失了、遗忘了,我们的‘时间’就可以是阻隔了”。无论是《关于我妈的一切》当中认知水平如幼童一般的奶奶,还是《脐带》中时常忘记儿子们的母亲,抑或《我爱你!》中痴傻呆滞、无法控制便溺的赵欢欣,这些患有“老年痴呆”的人们已然失去了正常的记忆和智力,陷入无尽的迷茫和错乱的时间当中。电影通过对阿尔兹海默症典型症状的呈现和刻画,帮助观众了解和认知这一疾病带来的危害。同时,电影对于“老年痴呆”患者的患病先兆、症状呈现等一系列描摹,也有助于观众减少不良习惯所可能会导致患病的概率,具有良好的宣传和预防效果。
在描摹阿尔兹海默症的国产影片中,有关人伦关系的展现往往成为观众进行移情的关键。由于阿尔兹海默症本身对于那些没有患病或身体健康的人不具有强烈认同感,没有“移情”作用也就无从谈起道德自律能力的产生,影片也就无法吸引观众进行认同性审美的伦理感知。因此,影片大多将阿尔兹海默症的呈现放置于家庭这一场域之中。在电影《妈妈!》中,由于女儿冯济真罹患阿尔兹海默症,85岁母亲蒋玉芝的家庭身份与责任义务再次被召回,母爱的能力再次被唤醒。在人们固有印象中,阿尔兹海默症是老人才会患有的疾病,于是疾病的降临引出了母女怪异相处方式及性格变异的历史成因,女儿与母亲的陈年纠葛也渐渐浮出了水面。在影片当中,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是不可逆转的,伴随病症而来的种种不便只会愈演愈烈,但蒋玉芝与冯济真母女之间的隔阂却因为疾病而发生了修复与重构,原本那些破裂的、生疏的、逃避的种种复杂关系都在母女亲情和相互照顾中被化解了。在《脐带》《来处是归途》这两部展现“老年痴呆”患者的影片中,父母与子女的身份因为疾病发生了对调,子女被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父母误认为自己的“父母”,虽然是伦理关系的错位,但昭示了亲情的复归。在“照顾”与“被照顾”的关系当中,一种纯粹的血缘亲情被再次召回,成为对抗病症的一抹希望。
目前,全球面临着人口老龄化的问题。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又大多集中在老年人群体,如何积极应对这一挑战,成了全世界共同关注的热点话题。电影作为现代社会的重要媒介和最具号召力的文艺创作形式,必将肩负起探索、反思、解答这一时代命题的重任。德国当代女性主义学家伊丽莎白·莫特曼·温德尔认为,“身体不是私人性的表达,而是一个政治器官,是宇宙的和社会的实在之镜像,反映着人的病相、毒害和救治过程。在身体这个位置上,人们可以审美地、社会地、政治地、生态地经验世界”。人作为现代社会当中的一分子,无法脱离于社会而独立生存。由此看来,阿尔兹海默症不仅仅是发生在个人身上的疾病,而是一个需要社会集体关注的问题。面对不断加剧的老龄化所带来的“老年痴呆”群体与日俱增,以及阿尔兹海默症对于病患群体及其家庭的伤害、美好记忆的遗忘和行动能力的消失,中国电影如何讲好关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群体的故事,不仅仅是艺术呈现的突破,也是对于即将到来的“银龄时代”的一种社会人文关怀。(马恩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