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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莎莎
影片《三叉戟》改编自警察作家的同名小说,讲述即将退休的三位老警察“大棍子”“大喷子”“大背头”组成特别行动队,在对P2P非法集资、洗钱案件的经侦过程中,与队伍内的腐败分子和队伍外的犯罪集团斗争到底的故事。《三叉戟》试图在多线叙事的策略中构建对抗语境,利用极端暴力场面表现警察的英勇无畏,并通过强化警察的个人英雄主义和“江湖气”来实现一定的类型创新。但总体而言,作为一部标榜现实主义的影片,《三叉戟》的叙事线索杂乱、人物形象固化、情感表达失真,陷入了现实主义精神的迷失,最终高开低走,在豆瓣网仅获4.8分,全国总票房仅2896.2万,其失败教训值得分析。
叙事线索杂乱,信息过载
《三叉戟》的故事横跨二十年,导演将警察办案、金融犯罪、黑帮斗争、官商勾结、为父复仇等多个主题压缩在109分钟里。过于庞杂的内容无法在有限的时间内充分展开,导致只能通过人物对白去讲故事,或者对剧情进行片段式处理。碎片化的拼接让电影叙事显得较为凌乱,人物之间复杂的矛盾关系也只是简要概括。多位演员出场仅几分钟后便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影片也未做任何解释。不符合生活逻辑的剧情被硬推给观众,企图让观众在暴力血腥的视听刺激中感受“老炮儿”的硬汉情怀。
影片的含量过载,导致在有限篇幅中无法深入挖掘电影线索。例如,魏晨饰演的反派人物楚东阳是空降过来的政委,目的是阻止主角团的深入调查,电影还提及他未曾出面的岳父靠山。但种种细节和线索都只是一种抽象符号,在电影中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用途。现实生活中上下级的服从关系在影片中被消解。楚东阳一出场就被主角们的语言所压制,他最大的反抗也被韩庚饰演的队长所压制,最终沦为一个被所有人无视、可有可无的傀儡。其实,这条线索的设计本身就脱离现实,片面放大和追求所谓的“江湖性”,忽视和规避了现实中警察群体的“组织纪律性”,容易引发观众质疑。最终,电影不得不在各条线索中来回跳接以完成叙事,又在碎片化表达中无法自圆其说。
人物形象固化,角色悬浮
人物塑造对营造影片的真实感十分重要。《三叉戟》中的人物塑造得较为单薄,通过模式化的套路方式塑造固化人物,这是影片缺乏现实主义质感的又一大原因。电影把时长平均分给了“大棍子”“大喷子”“大背头”,把三位主角塑造得热血、无畏、机智。片中人物均为非黑即白,非好即坏,规避了人性的复杂和厚重,忽视了人的精神内核。扁平的角色形象设计不断削弱了人性的魅力。三位主角在片中均拥有着恒久不变的能力与斗志,充斥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荣耀感。但这种能力和荣耀从何而来,又如何持续二十年之久?影片并未作出解释。这就导致人物的悬浮感,缺乏现实主义的底色。
影片中的三位主角经常戴着墨镜,穿着皮衣、风衣,时不时手持铁棍进行械斗,演绎着夸张的个人英雄主义。例如,姜武饰演的“大棍子”一出场就被赋予主角光环,他与黑道有极深的感情羁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三言两语就呵退了持刀歹徒,使得警局大院里的大批狙击手和特警如同摆设;凶残的黑帮大哥“老鬼”见了“大棍子”也得下跪叫哥。前期创造这种迷之压制和感情羁绊构成一个个悬念,但最终影片给出的答案只是因为“大棍子”在二十年前枪杀了某个人,而被杀者的人物情况同样被一笔带过,观众只能在猜测中完成对其形象的认知。全片对角色的塑造缺少铺垫,无法形成逻辑闭环,观众自然会对人物产生疏离感。
表达刻意生硬,情感失真
由于影片过于注重营造模式化的人设而非遵循人物自身的性格逻辑,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影片情感的断裂与失真。在情感表达上,《三叉戟》显得较为刻意与生硬,人物间的感情戏份像是为了推动叙事而故意制造,而非自然流露。片中充斥着口号式的感情戏码,三位主角共事二十年,本应非常熟悉彼此的性情与处事风格,但他们在船上喝酒诉说心声时,台词的设计又凸显出他们之间的疏离感。《三叉戟》的主角们像是生活在真空中,一心只想着破案和工作。
《三叉戟》中的主角们经常用一句“干就完了”,来表达他们无所畏惧的精神力量和意志力。甚至看见至亲被残忍伤害时,他们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畏惧和痛苦。这种违反了人类本能情绪的情节设计,造成了情感表达的失真。由于观众无法看到主角面临困境时的内心挣扎,因此他们做出的决定也无法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
现实题材电影本应通过接地气的电影故事和立体的人物形象去表情达意,在揭示社会现实的同时让观众产生情感共鸣。警匪片想要触动观众心灵,必定需要对人性进行真实开掘,揭示人性背后的复杂与多变。但《三叉戟》在叙事线索、人物塑造和情感表达三方面均陷于现实主义精神的迷失。如果说电影《老炮儿》中随着六爷的倒下,预示着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英雄梦的破灭,这是在社会在文明进程转变下的必然结果,自然真实且合理,那么《三叉戟》中的主角们正如片中高放着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只能沉迷在虚构的幻想世界里自娱自乐。
(作者张莎莎系新乡学院新闻传播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