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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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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金祥
一般而言,文学圈子是指围绕文学权威人物或依托传统文学权威期刊而形成的严肃文学、精英文学或纯文学的“朋友圈”,这个圈子有自己的文学传统、生产方式和运行机制,且这套运行机制是自足的、自洽的甚至是排他的。在这个文学圈子里,从事文学创作是圈子的主要活动,活动有着自己的艺术标准和审美趣味,并据此形成了雅俗两分的垂直等级。文学圈子对作家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一些作家在这个圈子里获得了认可和成就,但却面临着种种挑战和重重困境。例如,作家在文学圈子里可能会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竞争压力,甚至可能被文学圈子内部的规则和期望所束缚,导致作家创作上的局限和自我压抑。正如已故著名作家路遥所说:“文学圈子向来不是个好去处。这里无风也起浪。你没成就没本事,被人瞧不起你;你有能力有成绩,有人又瞧你不顺眼;你懒惰,被人鄙视;你勤奋,又遭非议;走路快,说你趾高气扬;走路慢,说你老气横秋。”
文学圈子与一些文学现象有着直接的、不可分割的联系,例如北京作家的居住地址与当代文学的关系,这一命题从文学地理维度为深入探讨当代文学提供了新的视角,再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兴起的文学笔会本身就是一种文学圈子,这种文学圈子是当时文学创作和作家交流不可或缺的重要形式,这些研究表明文学圈子与作家创作、文学史研究之间存在着一种复杂的关系。当下文学的社会语境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在各种文学诉求亟待表达和实现的时代背景下,形成文学圈子,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文学圈子的形成,志趣可谓是关键。在当今,更有豪侃的话题,诸如内容之求取、写作之策略、发表出版之载体和路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各地都有各地的文学圈子,而且一地可能未必只有一个两个。同一个文学圈子的同仁聚集到一起,把文学的话题反反复复说了几遍之后,热情和兴趣往往就会旁逸斜出,渐渐转移到纯粹的文学中心话题之外,转到世事百态、儿女情长。于是,就有把酒言欢之乐,开怀叙友之幸。当文学被挤到边缘的时候,文学圈子或许成为人格自尊的庇护所,或许成为远离俗世杂念的精神家园,或许干脆就变成家人没完没了埋怨呵责之后的一种自由放逐。总之,有文学圈子比没有要好。
但是,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一概而论即谓之极端。文学圈子圈得久了,也会滋生狭隘,滋生自我错觉和自我膨胀,圈内人士在彼此“关照”“相帮”“抬举”之吾尔奉迎中,像余华所说的那样:“现在的编辑宁可用名作家的烂稿子,也不愿用无名作者的好稿子”,文学圈子逐步变成追求文学以外利益的策略主义者,此时的文学圈子就成为一个是非圈,是一个相互吹捧、相互倾轧的大杂院。不管有没有文学功底,有没有灵性,会不会写字的人,都想闯进来。此时的文学圈子则已经异化为圈子文学。当代的圈子文学,当然不能与传统形态的流派文学等量齐观。两者之间有天壤之别,而究其百条十条之要,乃在于前者追求的是“文学一番”之后的利益,而后者则完全倾情于文学过程之本身。“圈子文学”其实也是大同小异,既有顶级高手们的圈子,也有攀名附利的圈子。大多数以文学聚会、以文化交流会名义出现的文学圈子,都变成了吹吹同侪、踩踩对头的圈子文学。但唯一的区别就是,权利和才学变得越发不对等了。
眼界有限、水平有限,自然而然,这些“小圈子”就利大于弊,甚至乌烟瘴气。而真正才学者之圈子,无话语权、也不屑于个中争辩,不免沦为了“自娱自乐”。鲁迅先生曾有言,捣鬼有术、有效,然而亦很有限。何以会“很有限”?按照埃及批评家“筛式批评”之创见,那便是文明社会始终会有价值淘汰机制,当文学策略主义者们扩张了个人或小团体的利益空间之后,其社会生存空间的三维体积亦相应会萎缩,这意味着他们将会变成砂粒,尽管在筛面上也会虚荣一些时日,但最终总会被无情地淘汰出局。很多名噪一时的所谓“文学名人”之所以会“失落”“虚脱”和“接受不了”,原因就在于他们在被无限“夸张”的时候,便已为自己掘下了坟墓。所以,对一个健全的社会来说,“呜呼哀哉”的将只是某个人或某个圈子,而绝不可能是文学本身。从文学圈子到圈子文学,其中有魅力,有正面效应,有其不可替代的人生之恋,然而亦有陷阱,有危机,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历史法则。其关键在“度”,在于自我把握,在于文学圈中每个人究竟想选择一种怎样面对历史检验和现实遭遇的生存状态。希望圈子内外的人都能以积极的心态思考这一话题,或者说思考真正的中国文学。(刘金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