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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梁晗昱
舞剧《莫问山海》讲述了六堡茶庄的小伙计阿华与老板女儿梁心言相爱,却因门第差异不得不分开,随后阿华远赴南洋继续六堡茶事业,并打拼出一方天地的故事。舞剧上篇以阿华和心言的爱情为主线,围绕六堡茶这一中心再现了民国时期岭南地区的生活场景,下篇以阿华和茶行兄弟们下南洋的打拼创业史为主线,展现东南亚风情的同时,也表达出华侨“莫问山海,山海于心”的深沉情感。
茶:刻在基因里的民族文化
不管是文人雅士的“琴棋书画诗酒茶”,还是普通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国是茶的故乡,拥有博大精深的茶文化体系。茶是人们日常或闲暇的饮品,是对外贸易中的香饽饽,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基因。《莫问山海》以“茶”作为叙事底色,一方面描绘出了岭南地区的茶余生活,另一方面暗示了以阿华为代表的华侨茶商刻在骨子里的故园情结。
在“茶”叙事上,舞剧通过卖茶、制茶、喝茶三个场景完成了情感铺垫。首先是卖茶,随着一声声叫卖,挑着扁担的小贩和赶集的人群登场。这场富于场景感的群舞非常热闹,展现出岭南地区安逸平和又不失活泼的生活状态。其次是制茶,通过一段男子群舞表现了阿华等人在老板的带领下热火朝天的炒茶过程,以及制茶成功后众人的满足。整齐、有力、富于节奏感的炒茶舞背后,是制茶人对茶叶的匠心和赤诚,是对茶文化的认同。最后是喝茶,随着阿华的视角,在座无虚席的茶庄里,有小夫妻在嬉笑怒骂;有小闺女承欢膝下,一家人其乐融融;有小伙子宽慰盲母,一派母慈子孝。此刻,这些阿华的同事好友不再是茶叶的制作者,而是作为丈夫、父亲、儿子与家人一起享受茶香之美的老百姓。喝茶,是岭南人的生活方式,更是亲情的依托与外化。舞剧通过卖茶、制茶、喝茶三个场景,从地域性格、认同与寄托三个层面完成了阿华等人对故园眷恋的情感铺垫,为之后的叙事逻辑打下了基础。
门:穿梭时空的情感链接
作为物理上的空间隔断,门也是连结两个世界的通道和可能,它兼具分与合的矛盾性。古希腊时期,门就成为了舞台设计上的重要布景,左右着戏剧演出的节奏,承担了场景切换、演员上下场和连通舞台的功能。舞台上的门隐喻着人物意识和戏剧世界的可知与未知、有形与无形、幻象与现象,它既提醒观众这两重空间的实际差异,又暗示出两重空间隐晦的关系。
《莫问山海》的舞台上也设计了两扇门:一个是挂着“六堡茶庄”的中式大门,一个是挂着“六堡茶行”的南洋风格大门。两个大门分别是上下半场表演的中心布景,提示了舞剧的两个叙事空间,勾勒出主人公在故园与他乡、回忆与现实中的情感脉络。
故事从老年的阿华穿过“六堡茶庄”大门开启的回忆开始,在年轻的阿华穿梭于“六堡茶庄”和“六堡茶行”两座大门中推进,在两扇大门和两个阿华同时出现时走向高潮。当老年阿华立于“六堡茶庄”门口,回忆翻滚,不由自主推开旧门,然而却不见旧人。这第一道门,虽然连接了时空,却也隐喻了时间的阻隔。青年阿华在两扇大门间穿梭,两扇大门分别见证了他爱情的波折和创业的艰辛,此刻的门承担了舞剧故事的主体叙事和逻辑建构。当两扇大门、两个阿华同时出现的时候,表演走向高潮,此时的门已不再是两个时空的隔断,而成为了人物共同思绪的链接。门上的牌匾虽然从“茶庄”变成了“茶行”,但“六堡茶”无疑连贯了阿华的一生。故乡的茶承载着故乡的情、故乡的人,见证了阿华的成长、经历,以及中华物质文化在南洋落地开花。虽然推开旧门不见旧人,但若没有了门,思绪情感无所依托,人便如浮萍飘零。门,虽然隔断了时空,却也连结了时空,它是时空链接之门,更是情感和灵魂之门。
竹:山海于心的意象传达
竹子在岭南和热带地区随处可见,在景观、建筑、器具、饮食中都有竹的影子,竹的形象构成了南方镜像的一个符号。比之文人雅士笔下的品格之竹,百姓眼中之竹是融汇在日常的生活。《莫问山海》里不但出现了担柴卖货的竹扁担、竹篓,还有晾茶晒茶的竹架、竹盘,更以象征涌动思绪、崇山峻岭、惊涛骇浪的竹席传达出“莫问山海,山海于心”的深沉情感。
当阿华与心言的爱情面临挣扎的时候、当阿华与工友们翻山越岭跨越大海的时候、当阿华在南洋想念故乡的时候、当阿华与心言天人两隔的时候,每一个情绪高潮和叙事转折的时候,全剧最重要的道具——竹席就会出现。舞者舞动竹席,展现出剧中人翻涌澎湃的内心活动,也具象出人物间所隔的高山大海。竹写意地传达了难以平复的山海情,一遍遍重复着“莫问山海”的情感主题。
《莫问山海》以舞剧形式表达出华侨群体不忘来时路的中华文化归属感,显示了编导在文化情怀和故园情结上深厚的情感。华侨是传播中华文化的民间使者,为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发挥了积极推动作用。中华文化的认同感和对故土的眷恋感是华侨在文化传播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建构的行动源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莫问山海》的情感叙事是成功的,在舞台艺术正面价值的传播中具有积极意义。
(作者系南宁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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